一乂一

【杨宗勋X韩俊辉】进行时刻(21－22)

21.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杨宗勋穿过长廊往回走的时候被窗外的动静给吸引了目光， 一下子站住了脚步，长廊两侧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发生了什么 。

旁边那片空地好像要开始动工了，一群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们和路过的学生们好像发生了 口角，场面有些混乱。

而混乱的中心外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韩俊辉。

逆着光，杨宗勋看不清那孩子的表情，但那孩子面对那混乱的场面却依旧无动于衷得像个看戏的，这让他隐约觉得这场闹剧或许就是这孩子主导的。为了阻止徐 炳柱的计划，这孩子是真的不遗余力，从昨天这孩子拿着请愿书来找他签字的时 候，他就意识到了。

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看着楼下那孩子接起，手机那头传来那孩子暗哑的声音 ，“杨教授……”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杨宗勋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韩俊辉拖着步子来到杨宗勋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已经在办公桌前摆好的椅子，在 接收到杨宗勋的眼神示意后，拉开椅子坐下了。

他的心情依旧很糟糕，整个人恹恹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杨教授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的手怎么了？”

韩俊辉愣了一下，垂眸看向随意搁置在自己大腿上的手，血早就没有流了，但肿 得有点厉害，被杨宗勋这么一提，好似这才被解开了痛觉一样，感到手疼。

“没人告诉你受伤了要擦药吗？”

韩俊辉低着头听着杨宗勋那教训人的口气，也没什么心情去解释，默默抬起另一只手遮住了受伤的手背，“教授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只想赶紧结束谈话好回到现场掌控那边的情况，那场口角的确是他挑起来 的，徐炳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想直接先下手为强让人开工阻断他的计划，明明 上午他们才吵完，下午就行动了，他之前以为徐炳柱多少还会顾及一下他的感受不会 这样做，至少不会这么快就来趁火打劫，可现实却让他寒心，他本来就在气头上 ，徐炳柱这样一做，更是火上浇油，他也只好出此下策去阻止开工。

杨宗勋没有答话，而是转身拉开一旁的柜子拿出了一个小医药箱，从里面掏出一 管药膏推到了韩俊辉面前，“先擦药！”

韩俊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用……”

杨宗勋没有说话，但韩俊辉还是察觉到他好像越来越生气了，立马将后半句拒绝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乖乖地拿起面前的药膏， 抬起受伤的手去拧盖子，刚捏住盖子，手腕就被扣住了，药膏被夺了过 去，韩俊辉抬眼看着杨宗勋快速旋开盖子，手腕再次被扣住，清凉的草药味随着推挤出来的药膏弥漫开来。

韩俊辉忍不住缩了缩手，他的感官莫名地好像被放大了，他敏感地感受到那温热的指腹在皮肤上涂抹的所有轨迹，有些局促地逼着自己想些其他的事去转移注意力。

“教授……我感觉我的计划被人利用了。”

韩俊辉想起来这两天他察觉到的不对劲，“教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

杨宗勋点了点头，伸手抽出一张湿纸巾仔细地将那手背上多余的药膏轻轻擦去。

“教授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在你贴完请愿书之后。”

“那教授为什么不告诉我？”

要是早点儿知道有人掺和他的计划，他就不会继续下去打草惊蛇让徐炳柱察觉到 他的意图了。

“因为我需要你的计划进行下去。”

韩俊辉闻言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所以院长和你是一伙的是吗？”

杨宗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你的计划是一个很好的实例。”

药已经擦好了，杨宗勋放开了韩俊辉的手，再次抽出了一张湿纸巾优雅地擦起了自己的手，抬眸看向对面的孩子，那孩子第一次对自己显露出了生气的模样，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一双大眼睛里尽是哀怨地瞧着自己，很可爱，他忍不住在心里评价了一句，眼底也沁出了一些笑意。

“你是不是后悔把计划告诉我了?”

这人明知故问！！！

鬼知道他有多后悔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杨宗勋，原本他以为是得到了杨宗勋的支持，没想到是他自己沦为了杨宗勋上课的工具人！

韩俊辉唰地站起了身，气呼呼地瞪着对面挑着嘴角一脸笑意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是自己技不如人，着了这老狐狸的道。

韩俊辉闭上了眼睛，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良久，再次睁开眼睛看向杨宗勋道，“我放弃了。”

杨宗勋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你认真的?”

“嗯…我早就不想管了，我再怎么努力徐柄柱教授也不会改变什么，他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有错，我对他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

杨宗勋听着那生分的称呼直皱眉，“所以你之前的坚持是什么？只是为了让你舅舅改变?我希望你说的放弃不是气话。”

“我知道，之前的我一直没有办法接受自己从小到大的信仰会是这样的人，所以一直想要证明他不是真心的，想逼他给我一个答案，想等他自己回头，现在我放弃了，我不会再阻止他去做什么，也不会再坐以待毙，我会去找证据证明他是否触犯法律，去维护正义本身。”

“嗯。”

杨宗勋点点头，“你想清楚了就行。”

“那我先去处理外面的情况了。”

韩俊辉说着转身准备离开，杨宗勋盯着那孩子离开的背影，眉头依旧没有解开，而韩俊辉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了身，正好抓住了杨宗勋纠结的表情，瞬间笑了起来，“啊~杨教授你别担心，你的课我会陪你演完的~就当是谢谢你替我擦药啦！”

杨宗勋盯着被那孩子带着关上的门板，回想着那孩子离开前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也被这小狐狸摆了一道。

22.

陪着杨宗勋和院长演完了戏，彻底结束了这场多方的明争暗斗，给大家上了完美的一课，也得到了一个很好的结果，徐炳柱没有当他们班的教授，不再困恼于过去的韩俊辉感觉每天都很开心，上课和杨教授斗智斗勇，下课和同期们一起学习，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放暑假的时间，原本他决定留校的，但他想趁这次机会查一下当年那起肇事逃逸案件，在学校没办法查，太久远的未结案子，当年案子的受害者没有上诉，所以在民间也没什么热度，反而是警方一直没有放弃，网上也只有零星的几篇无关紧要的报道，他想回去翻翻徐炳柱的书房和卧室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整整一个月他趁着徐炳柱出去的时间将他的书房和卧室都翻完了，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最终他将目标放在了徐炳柱每次出门都会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家里有好几台电脑，他找不了电脑坏了的借口去借徐炳柱的电脑，想了几天，打算布个大点的局，这天，他故意拿着自己毁坏的电脑包坐在楼下客厅等着徐炳柱回来，可左等右等迟迟没有等到，到了后半夜实在是太困了，决定把计划往后推推，自这天起，他发现徐炳柱每天都会出门，有时候很晚才会回来，也不知道每天在外面忙什么。

又过了几天，韩俊辉继续拿着那毁坏的电脑包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徐炳柱回来，见车子驶进院子里，立马将手机跳转到购物界面，搜出一堆电脑包在那儿挑选着，等徐炳柱问起来，便顺理成章地告诉他，自己电脑包坏了，需要换一个，但是挑了半天没有喜欢的，然后装作这才注意到徐炳柱手上的电脑包一样，将他的电脑拿了起来试了试，说他的这个不错，想跟他买个一样的，徐炳柱说把自己的这个给他，他拒绝了，记下了牌子，拍了几张照片，直到他将包买回来，徐炳柱看着那一模一样的包这才有些怀疑，问他为什么买一样，他说只有黑色看起来比较好看，然后还说不用担心搞混，他在电脑包旁边挂了一只小狐狸的玩偶，徐炳柱便没有再说什么，他俩天天背着包进进出出，韩俊辉也没有拿错，他也便打消了怀疑。

直到临近开学的前一个星期，这天早上韩俊辉便知晓徐炳柱明天一早就要出门，然后那天晚上故意回来得很晚，在徐炳柱的注视下一脸困倦地将电脑包丢在了沙发上，然后跟徐炳柱说明天他要提前回学校准备教授给的课题，徐炳柱说那明天起早点，自己先开车送他去学校，韩俊辉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装出一副很困的模样回自己房间去了，第二天早上还故意等到徐炳柱催他才起床，然后在客厅里装作很慌忙地清理行李，将东西一件件摆在沙发上清点着，转头让徐炳柱帮他去楼上拿一件衣服，有件衣服忘记拿了。见徐炳柱上楼去了，立马偷偷将徐炳柱放在旁边沙发上的电脑和自己的调了一个包，塞进了行李箱里。将之前便摘下来的小狐狸玩偶把另一头的挂环给扯坏，然后塞在了沙发上的一个角落里，见徐炳柱给他拿来了衣服便装出手忙脚乱的样子抱起沙发上的一堆东西往行李箱里塞，两人急匆匆出了门。

到了学校，韩俊辉目送着徐炳柱开车离开后便拖着行李箱冲回了宿舍，立马拿出电脑，连上WiFi，插上U盘，开机密码连着试了几个他之前确信的密码居然都不对，心急如焚地看了看时间，计算着徐炳柱回家后发现电脑拿错了然后再赶回来的时间，最多只有半个小时，他已经连续试错好几次，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如果再输错三次就会达到密码上限需要等待十分钟，再等十分钟这次机会就玩完了，有些心灰意冷地随手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没想到一下子进去了，跳转出来的桌面还是他小时候的照片，韩俊辉有些错杂，却来不及多想什么，快速打开内存盘，发现并没有多少东西，只有2G不到的文件，直接将里面的文件一股脑全复制进自己的U盘，他现在没有太多时间去翻看挑选，右下角一直挂着的邮箱突然一直闪烁，韩俊辉点开了邮箱，新收的邮件是一封划款回执，他没有点开，在已读邮件里翻找着2008年的邮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找到了一封车辆报销的回执记录，这时，手机响了，是徐炳柱，韩俊辉快速看了一眼复制的进度条已经到68％了，等了一会儿，当进度变成78％的时候这才接起了电话，徐炳柱急切的声音传来过来，“俊辉，你是不是拿错电脑了?”

“啊？我看看啊！”

韩俊辉故意将行李箱翻开发出几声响来，看着进度条到了90％的时候拿过电脑包将原本就拉开的拉链合上了。

进度条到了100％，韩俊辉这才答道，“啊！好像是的。”

“我快到你学校门口了，你把电脑送出来给我吧！”

“好。”

挂了电话，韩俊辉扒了U盘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快速记录下了邮箱账号，在网页历史登录的记录中找到了邮箱密码，将WIFI密码选择忘记，清除了电脑的浏览痕迹，关机，用外置散热器给机身散了一会儿热才塞回电脑包里，提着电脑去了校门口，徐炳柱好像很赶时间，换回了电脑什么话也没说便又匆匆离开了，韩俊辉也不知道徐炳柱有没有再次起疑，不过他已经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也不在乎这些了。

韩俊辉回到宿舍拿着自己的电脑直接去了图书馆，将手机调为静音，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打开电脑，快速登入徐炳柱的邮箱，刚刚那封车辆报销邮件他还没来得及点进去看，再次翻找到那封邮件，点开，果然是那辆新车，徐炳柱买给他的那辆，他不要换给了徐炳柱开的那辆，后来莫名奇妙消失不见徐炳柱说是送人的那辆。

顺着报废的时间节点前后继续翻找着邮件，发现一个有点熟悉的名字，秀敏妈妈。

有一封是视频邮件，视频已经过期被删除了，还有一封是银行账号。

在已发邮件记录里面他又找到了同样的收件人，是徐炳柱发给秀敏妈妈的，【因部落格上流传的孩子影片而联系您，我想跟您谈谈，请您联络我。】

部落格……

顺着邮件ID点进了秀敏妈妈的部落格，浏览着最近那些分享生活的图片，找到了一张风景的图片，顺藤摸瓜锁定了这位秀敏妈妈生活的区域，在麻浦区上岩洞附近。

…………

昏暗的屋子里，徐炳柱失神地躺在床上，旁边柜子上的锡箔纸里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粉末。

李满浩依着门框看着床上醉生梦死的徐炳柱忍不住嗤笑，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徐检察长会堕落至此呢？

夜幕渐渐降临，徐炳柱清醒了过来，佝偻着背脊坐在床边发着呆，心里是无尽的懊悔，是他低估了高亨秀的恶劣程度，为了不让他背叛，居然用毒品控制他，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天了，只感觉到自己的毒瘾越来越大，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样下去早晚会暴露的，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只怕会给那孩子带去更多伤害，他唯一想保护的人，可到头来他好像才是伤害那孩子最多的人，这让他觉得很无力。

放在柜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将徐炳柱从低落的情绪里拉了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我们家俊辉】

那孩子已经好几年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了，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快速拿过电话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您好，请问您这边是此手机机主的家属吗？我们这边是麻浦中心医院……”

徐炳柱一听到医院两个字就慌了神，再也听不到电话那头后面说了什么，直接站起身踹醒对面床上的李满浩，让他赶紧开车去麻浦中心医院。

一路上担心得不得了，连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都不知道，风风火火来到麻浦中心医院，直奔前台问有没有一个叫韩俊辉的病人，前台小护士被徐炳柱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一个叫韩俊辉的病人，有些紧张地问道，“您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这边并没有病人叫韩俊辉的。”

“怎么会没有呢？不是你们打电话跟我说在这里的吗？！”

徐炳柱完全冷静不下来，赤红着一双眼睛瞪着那小护士，手握成拳砸在台面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位家属您请先冷静一下，我再帮您查查。”

小护士只能一边安抚着徐炳柱一边叫人去叫急症室那边问问。

没过一会儿，杨宗勋也来了，一进来便看到了徐炳柱，旁边还站着李满浩，这才知道那孩子为什么不自己进来要他帮忙领手机了，扭头看了一眼一脸紧张的小护士，“我是刚刚打电话过来的，帮失主领手机。”

“啊！好的。”

小护士说着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台手机，“请您再拨打一遍该手机号码，我这边确认一下呢！”

徐炳柱一眼就认出那是韩俊辉的手机，紧紧盯着面前的杨宗勋，“怎么回事？！”

“你家小孩手机掉了，他让我来帮他领。”

正在走流程签字的杨宗勋见徐炳柱一副仿佛要把他吃掉的表情瞪着他，只好无奈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这位是失主的家属吗？我们这边之前的确有通过紧急联系人联系到一位家属想让他来领手机，只是那位还没让我说完就挂电话了……”

听完小护士的解释，一旁的李满浩看着一脸狼狈的徐炳柱忍不住笑出了声，还真就是自己吓自己！

三人前前后后从医院大厅里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杨宗勋一眼便看到不远处朝他招手的韩俊辉，在身后徐炳柱走出来时立马蹲下身躲了起来，但徐炳柱还是看到了，见那孩子没事，一整颗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徐炳柱让李满浩去开车，然后走了几步上前拦住了想要离开的杨宗勋道，“我想跟你聊聊。”

“改天吧。”

一会儿时间长了，那孩子腿怕是要蹲麻了。

“我长话短说吧……”

蹲在一辆车子后面的韩俊辉悄悄地蹭出了半个脑袋，盯着徐炳柱的背影，不知道那人在同教授说什么，两人突然还一齐朝他望了过来，吓得他立马缩了回去，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没过一会儿杨宗勋的声音在他头顶响了起来，“走了。”

“教授~”

韩俊辉立马蹦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徐炳柱已经不见了，快步跟上杨宗勋，好奇地问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他没有发现我动他电脑吧？”

杨宗勋没有答话，韩俊辉见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没有再吱声，默默跟在身后往前走着，突然杨宗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住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了韩俊辉的手机递给他道，“把紧急联系人改成我的。”

“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