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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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勋X韩俊辉】进行时刻(23-24)

23.

 

“教授,您一整个暑假都在玩拼图吗?”

韩俊辉看着客厅墙上布满的大象拼图忍不住惊叹起来。

“这些都是之前拼好的,书房里放不下了就拿出来了。”杨宗勋脱下外套看了一眼那好奇地在每一幅拼图面前摸索的孩子,“你在找什么?”

“总觉得教授您应该没这么无聊,这些拼图肯定有什么秘密....”

杨宗勋看着那翻来覆去一脸认真地检查着每一幅拼图的孩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阻止和解释,转身去了厨房。

 

自上次捡回这孩子留宿后,第二天他就鬼使神差地买了牛奶回来,明明人都已经走了,他倒是破天荒地在冰箱里养起了牛奶。

每天拉开冰箱取冰美的时候看着那连封都没开的牛奶,他就忍不住反思起自己的反常行为,喜欢独处的他竟然开始期待着这孩子的再次光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那天这孩子的眼泪太烫,又或许是他太过心疼这孩子的身世,直到今天徐炳柱向他提出请求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要比想象中还要在意这个孩子,这孩子之于他来说不仅仅只是学生,也不单单只是一句旧友家的孩子可以概括的,他见证过这个孩子许多成长的时光,虽然更多的只是借着照片和视频的口述,但那种独特的熟悉感随着岁月而加深了印记,而他的潜意识里也早已将这孩子归到了自己想要保护的范围里,所以就算没有徐炳柱的请求,他也会保护好他的。

“砰!”

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响,打断了杨宗勋的思绪,他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牛奶冲去了客厅,然后看到一副巨大的拼图被那孩子给弄掉了,砸在了地上,框架触地的那一端已经裂开了,里面的拼图顺着裂开的那一端悉悉窣窣地散落在了地上,那孩子扶着拼图的边框,一脸尴尬的朝他笑了笑。

那是他拼了一个星期的成果……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后悔答应徐炳柱帮他养孩子了,但随即,他就在这孩子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势下,败下了阵来。

“教授您别生气,我会帮您重新拼好它的。”

看着那孩子紧张不安的模样,他不可避免地心软了,甚至开始反思起自己的表情,是太吓人了吗?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努力缓和着自己的表情,“不用了,不需要!”

他的意思是坏了就坏了吧,反正这拼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都不过是他一边思考问题一边拿起解闷的玩意儿罢了,不需要重新去浪费时间拼出来,但他这话传到韩俊辉耳里却变了味儿,有了开学典礼那时候的前车之鉴,在韩俊辉听来,教授这话完全就是在赌气,害怕一会儿教授又不理他了,赶忙道,“教授,您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会把它恢复原样的!”

韩俊辉说着就开始动手了,将整个框架轻轻摆放在地上,蹲下身子伸手捡着散落在地上的拼图。

杨宗勋看着面前急切到只留个头顶给他的韩俊辉,皱起了眉,有些不解,又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这孩子怎么吓成这样了?

书房内。

 

韩俊辉正埋头拼着拼图,他已经全神贯注地拼了三个小时了,额前的碎发早已被薄汗收服得紧贴在皮肤上,高挺的鼻梁上也布满着晶莹的汗珠,粉唇被绷紧成一条直线,手上有条不絮地将一块块拼图按到了正确的位置。

坐在一旁沙发上的杨宗勋,手里拿着一本书,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书上,时不时从书里抬头抬眼看一眼那孩子的进度,再抬起手腕瞅一瞅时间,眼看着时间转到了晚上十一点,他放下了书,上前一手按在了拼图上,“该休息了。”

“教授,您先去休息吧!我这边……”

“我只说一遍。”

韩俊辉在杨宗勋那不容违抗的眼神下皱起了一张脸缓缓站起了身,有些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拼图。

“把牛奶喝了。”

杨宗勋指了指将桌上那杯一口都没动过的牛奶,看着那孩子乖巧地将牛奶喝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将早就准备好的洗漱用品拿了过来递给他道,“去洗澡睡觉。”

整个过程韩俊辉都表现得很听话,杨宗勋这才有了点作为家长的成就感,他之前就应该再强硬一点儿直接让这小子给他去洗澡睡觉的,而不是放任他在那拼三个多小时,等他洗漱完出来,见那孩子已经乖巧地躺平在了沙发上,他也便放心地回房去睡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他发现应该睡在沙发上的韩俊辉不见了,他立马反应过来直奔书房,果不其然,书房里的灯还亮着,那孩子正趴在已经完成了的拼图上睡得不醒人事。

这个臭小子!

他专门买牛奶回来养在冰箱里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大晚上给这孩子喝冰美,想让他能早点休息,不要熬夜,这小子倒好,偷偷背着他熬夜拼拼图!

他此刻的心情颇有种面对自家小孩叛逆期的惆怅,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睡着的,这样睡很容易感冒,而且血液也不循环,对眼睛和脊椎也不好。

他来到桌旁想将人弄去床上睡,伸手轻轻拉起那只直直摊在桌上的胳膊,一手从这孩子的腋下穿过,绕过背脊刚环抱住这孩子的上半身,怀里的人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因为他半弯着腰的缘故,他俩的脸离得很近,温热的呼吸都能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韩俊辉眨了眨迷蒙的双眼,眼前的一切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当看清杨宗勋那张放大版的脸时吓了一跳,整个人条件反射地往后弹,但因为杨宗勋那只紧紧搂着他的胳膊而没能拉开多少距离,四目相对,他的脸也越来越红,赶紧撇过了头不敢再对着杨宗勋的脸。

杨宗勋却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反而在韩俊辉撇过头躲避他的目光时,伸出了另只手掐着那人的下颚让那人看向自己,开始了他的审问,“几点拼完的?”

韩俊辉有点忐忑地看了一眼杨宗勋的表情,低垂着眼帘,小声答道,“大概五六点吧…后来太困了没注意时间……”

“谁让你熬夜的?”

“不拼完我睡不着...”,韩俊辉抬眼看向杨宗勋,讨好地笑了笑,”我错了,教授您别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熬夜伤的又不是我的身体。”

杨宗勋一脸冷淡地说完,便放开了韩俊辉站直了身子,他发现这孩子倒是笑得越来越开心了,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瞧着自己,“教授是在关心我吗?”

“没有。”

“呃,好像微微笑了一下呢”

“那是你的错觉。”

韩俊辉点点头也不戳穿,笑眯眯地看着面前嘴硬的教授,突然觉得很可爱。

房间一时陷入了一片静默,杨宗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面前望着自己傻笑的韩俊辉,皱起了眉,“你打算在这儿坐到什么时候?”

“嗯?”,韩俊辉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不饿吗?”

.............

两人还是去了上次的那家餐厅,这次没有徐炳柱在,吃饭期间两人虽然没什么交流,但很明显比起上次,这次两人吃得都很开心。

吃饱喝足后,两人回到家中,杨宗勋看着趴在沙发上一脸惬意的韩俊辉,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教授您这是要赶我走吗?”

韩俊辉一下子爬了起来,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望着杨宗勋,让杨宗勋瞬间有种抛弃小狗的罪恶感。

“.........我只是问一下......”

“哦!教授既然没有想赶我走的意思,那我就不走了。”

“............”

你小子还真是不客气呢......

 

就这样,韩俊辉在杨宗勋这里一直赖到了正式开学才回学校去了。

只是开学了,少了韩俊辉的陪伴,每天回到家中只有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以前习以为常的日子反倒让杨宗勋有些不习惯了。

体验过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温暖,让他要怎么继续心甘情愿地去品尝一个人的孤独呢。

他只能让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知孤独的存在,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

他辞职不单单只是为了教出更多优秀的法律人,当年他经手的主里洞肇事逃逸案件还有徐炳柱受贿案因为有人暗中监视一直在阻止妨碍他的调查,使得至今都没能将犯人绳之以法,他为了逃脱监视,表面上放弃了调查专心做教授,暗地里他其实一直都在偷偷调查,尤其是主里洞肇事逃逸案,至今不知凶手是谁,当年他还答应过那位苦命的母亲,一定会帮他找到凶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一直未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上次他从以前一起共事过的吴刑警那里拿到了线索,找到了那家洪林不动产,可惜第一次去关门了,第二次再去发现居然又搬家了,和之前一样,没有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他的线索又断了……

滋滋滋。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邮件,没有任何文字信息,只有一个视频,他点开了视频播放,看着屏幕里一辆有些眼熟的车子撞倒了一个孩子。

他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又回放了一遍视频,这个视频就是主里洞肇事逃逸案发现场的视频,这辆车……

他侧目看向一旁桌子上早年他与徐炳柱一起拍的合照,那天徐炳柱开着这辆新车来上班,一来就跟他以一种明里吐槽暗里夸奖的语气说他拿他家小孩是真没办法,本来为了庆祝那孩子拿到驾照才买的新车,那孩子死活不要,非要跟他换车,说以后要靠自己买车,他也不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就只能答应换了。还是他陪着徐炳柱一起去领的牌照,在回来的路上拍了这张照片……

肇事逃逸的是徐炳柱……?

 

24.

徐炳柱死了。

死在了他的模拟法庭课上。

随之而来的是刑警,网上已经传疯了,还吸引了一帮记者过来,院长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让所有的领导及教授都必须参加,杨宗勋配合完警方的调查取证后才不紧不慢地最后一个走进了会议室,他的脚腕上绑着一个电子镣铐,那是他的预备课题。

“现在这场会议才是不安跟混乱,图书馆里的学生根本不会受到影响。”

杨宗勋一脚踩在椅子上,插好充电器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电子镣铐充电。

“我认为徐柄柱教授并不是自杀而亡。”

杨宗勋一句话便惊起了千层浪,一堆人开始议论纷纷,校长更是尖着嗓子嚷了起来,“杨教授你什么意思?!嗯?你是想让我们法学院背上命案吗?!”

“这不是我想与不想的问题,不是已经背上了吗?”

“你!”

校长气得刚想发飙被院长及时拦了下来,“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召集大家过来是一起商讨应对方案的,至于是他杀还是自杀这些都会由警察查明,不是你一言我一语就能改变的,现下对内,我希望各位教授能掌握好自己班里学生的状态,期中考试还是按期举行,各位教授按部就班备课上课,对外请各位做好监督,禁止参与舆论,禁止将一切案件相关细节传播,校长你拟一份我院已积极配合警方调查的声明发布在学校官网上,副院长你负责接应警方的侦查工作,望各位积极配合。”

院长快速将工作安排了下去,结束了会议,只留下了杨宗勋,杨宗勋也没想走,他电子镣铐的电还没充满。

院长询问了一下警方目前的取证结果,杨宗勋如实答道,“他们发现了徐教授的亲笔遗书,初步判定为自杀。我个人认为并不是自杀,我已经让他们采集案发现场的脚印先锁定嫌疑人。”

院长点了点头,问了一个跟刑警一模一样的问题,“如果是他杀的话,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杨宗勋抬眼看向院长,“有两个,一个是我本人还有一个是……”

…………

韩俊辉捏着手机坐在早上徐炳柱不小心摔下去的那阶楼梯上,他很难过,但又根本哭不出来,他的理性与感性在疯狂拉扯着他的神经,二十年的养育之恩说不在乎没有感情都是假的,也没有人能做到立马一刀两断,潇洒地割舍掉,可偏偏他又极其理智的,从小到大抱着大法典长大的,正义,公正和法律意识早已根植在了他的心中,他很清楚地知道徐炳柱犯法了,他却一直拖到了如今的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放任了一个罪犯好几年,就算在今天,他拿到了肇事逃逸的视频,他还是留有余地的劝他去自首,如果徐炳柱今天没有死,那么今天他又会放过他,如此死了,至少能完全终结掉他一次次的心软与放任,不用再因为违背了正义之心而自我唾弃,但他好像彻底失去了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根,他没有亲人了,徐炳柱是罪犯,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他有着血缘关系且疼爱着他的亲人,他也失去了努力的目标和动力,他读法学院,想当检察官,都不过是想让徐炳柱看到,现在徐炳柱不在了,他的努力和坚持都没有意义了……

他双手环臂抱紧了自己,将脑袋埋进了臂弯里,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杨宗勋,他没有接,直接将手机关机了,再次将脸埋进了臂弯里,闭上了眼睛,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就好了……

…………

杨宗勋听着电话那头机械式的女声,有些烦躁地挂了电话,大步从图书馆里出来再次直奔监控室,他需要赶紧找到那孩子确认他的状态,早上那孩子太过冷静的表现完全误导了他,没有丝毫伤心甚至还能镇定的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同学,随后他便被这事那事给弄得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些,刚刚在会议室里坐着充电他才慢慢回过味儿来,觉得这孩子的表现太过反常,立马电也不充了就开始到处找人,之前他和警方在监控室时,他看到这孩子在图书馆,刚刚找了一圈,只有书和笔还在,人倒是不见了踪影,又想到之前他收到的洪林不动产线索,没隔一两天再去就搬家了,还有那封匿名的视频邮件,收到后他便开始着手调查起了徐炳柱,然后徐炳柱就突然死了,这很难不让他猜疑这法学院里和他的住处周围都有眼线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那监视他的人是冲着他来的,他倒不担心,只是害怕那些人为了阻止他查下去像杀掉徐炳柱一样杀掉那孩子,他又想起之前徐炳柱对他的请求,一颗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又加快了速度往监控室跑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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